“坚强是好的。”
“逞强嘛，就不太好了。”
“唉，这也是小猫咪迷人的地方啊。”
这会儿，换林嘉容走在后面，许艺走在前面了。
前面，一片漆黑，让人都有些心悸的感觉了。
其实林嘉容不知道的是，许艺已经闭上了眼睛，全凭感觉在走了。
怕，是真的怕呀。
这样恐怖的地方，许艺这辈子都没有来过。
闭着眼睛，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出口处时，却还被门槛绊了一下。
如果不是林嘉容及时拉住她的话，那必定要以投降的姿势，摔出去了。
许艺抽了抽鼻子，惊魂未定，念叨起来：“对不起了，林同学，我太没出息了，真的对不起！”
林嘉容扑哧一声笑出来。
“你知道嘛，许艺同学，你刚刚的那句话，价值二十块哦。”
说着，他向她摊开手。
“罚钱！”
许艺显然是没有钱给他的了。
只好带着极大的不甘心，轻哼了一声。
“等下再结账吧。”
自己果然是没出息。
一被吓唬，就直接破防了。
林同学笑得这么开心，一定是在笑话她笨吧？
然而，事实当然并不是她想象的这样了。
林嘉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，就是伸出手，揉一揉她的头发。
刚刚在黑暗中，他的指尖，偷偷碰过她的发丝。
很软。
上面带着一种熟悉的洗发水的香气。
如果能够揉一揉她的头发，让她的发丝，穿过他的手指缝，再短暂停留个几秒钟的话，大概他会愉悦好几个礼拜的。
……
接下来的第三个项目，是登楼。
游乐园里有一座刚刚建成的，仿古欧风格的城堡。
据说一共有九十九级台阶，能在规定的时间里登顶的话，门票全免。
免费的东西，对于许艺而言，诱惑力很大的。
她几乎没有考虑，就决定要去上面看看了。
林嘉容当然是随了她的心愿。
正式进入城堡内部，许艺才知道，自己是失算了。
从外面看，这座城堡也不算高，怎么里面的楼梯就这么多呢？
她原本还以为，这个九十九级的台阶，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呢！
“这怎么办？爬上去要九十九级的台阶，下来也要九十九级……那就是……”
数学不好的许艺，默默掏出手机，打开计算器。
刚刚打开软件，林嘉容就给出了答案。
“198级台阶。”
他挑了下眉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。
“许艺同学，这个，是口算题吧？”
许艺心虚地收起了手机。
这个时候，她想起来，这真的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加减法。
林嘉容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，转移话题，遮掩尴尬。
“走吧，抓紧时间。”
“我没记错的话，再过半个小时，会有一场烟花表演。”
“那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场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还故意补了一句：“可以免费照相的。”
其他的免费项目，许艺都很有兴趣，唯独照相这个项目，她表现得兴趣缺缺。
林嘉容捕捉到了这个奇怪的点。
“你不喜欢照相吗？”
“嗯。”
许艺真的不喜欢照相。
从小到大，她被邀请照相的次数，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
自己不是受欢迎的人，只能站在妹妹的光环之后，做她的影子。
现在妹妹去世了，她也依然是个影子。
当然，做影子没什么不好的。
妹妹是个像小天使一样的女孩子，对每个人都好，对自己尤其很好，总是偷偷地藏一些零食给她。
所以，哪怕被差别对待了，许艺也说不上怨恨。
就连她自己也觉得，妹妹是配得上那些光环和宠爱的。
自己？
自己是不配的。
从她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中，林嘉容似乎读到了她过往十多年的秘密。
他摸了摸下巴，一脸的若有所思。
“不喜欢照相，那我们就不要照相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……
九十九级的台阶，对于一个体弱的笨蛋来说，实在艰难。
于是，他们俩自然而然地要走走停停。
林嘉容的耐心，出奇的好。
每次看到她像条快要溺死的鱼，靠墙蹲着，大口喘气的时候，总也不催她，就这样站在与她不近不远的距离那儿，等她再一次振作起来。
许艺感到十分抱歉。
自己明显耽误了林同学的时间。
等下结算工资的时候，估计时长要超过三个小时。
她决定给林同学打个折。
“加油哦，没多少路了。”
最后的一段路，格外难走。
林嘉容再一次向她伸出手，示意她把重心递过来。
许艺依然没有照做。
她倔强的样子，莫名其妙让林嘉容想起了，林家老宅那条青石板路的边缘，长出来的几丛蓝色小花。
挺像的。
都挺倔。
都有着足以为傲的颜值，让人一见难忘，再见倾心。
等他们推开顶楼的那扇沉重的木门时，烟花表演正好结束。
他们只看到了一束蓝色的火焰，“刺”的一下，骤然消散。
许艺很是沮丧。
“对不起，林同学。”
“十块。”
“都怪我，如果我能够走快点，就能赶上了，真的很抱歉。”
“十块。”
林嘉容摊开手，向她要钱。
许艺一下子来了脾气。
她将之前那张百元大钞拿出来，塞进了他的手里。
“给你！”
“你现在生气了吗？”林嘉容的关注点，格外清奇。
“我……！”许艺意识到，自己脸上，可能带着不应该有的情绪表达了。
她迅速地低下头，整理着自己的衣服。
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场景。
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生气了。
如果生气了，那是在气什么呢？
就因为林同学遵守游戏规则，在跟她索要罚金？
“生气了吗，许艺同学？”
林嘉容非要在她这里，弄到个答案。
许艺攥紧了拳头。
抬头看他的时候，还是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没！有！喔！”
她怎么会因为别人遵守规则而生气呢？
可是，这一分钟的心情，的确与平时不太一样。
她的心里，藏着一片没有任何波澜的湖。
这一刻，风好像吹了进来，在里面掀起了层层的涟漪。
也许，那就是生气的感觉……也说不一定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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